“哇!”惊叹声同时在现场和电视机前响起。
选手、记者、观众,甚至没有参与核心工作的杂志编辑,都被这大手笔的“题目”给震惊了。
这样一块蛋糕,拿去申请吉尼斯记录都没有问题,成本恐怕都要按“万”来计算。
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说会玩还是张潮会玩。”
他说要把复赛变成一个大Party,结果真就推出这么大一块蛋糕。现在只有一个疑问——这块蛋糕,怎么出题?
而在现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亮瞎眼的闪光灯结束以后,张潮才道:“这个蛋糕,是沪上国际饭店西饼屋的师傅们工作了一个通宵的成果。我们要先向沪上国际饭店西饼房的师傅们致以真挚的感谢!
沪上国际饭店西饼房,不愧是老字号,首屈一指!”
说罢,率先鼓起了掌,众人也纷纷跟着鼓掌。只有马伯慵悄悄朝张潮竖了一个大拇指,心想老板真是厉害,三句话重复了三遍关键信息,这个大蛋糕就这么白嫖成功了。
紧接着,张潮对选手道:“现在大家可以轮流、有序地上前观察。注意,不要被奶油粘到身上去。”
说罢,选手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纷纷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个蛋糕从巨大的体积到具体的细节,都让人惊叹,精美得就像一个艺术品。主体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高耸的方体造型被精心地绘制成了高楼大厦。
许多巧克力和糖果做成的小人模型,被有序穿插安放在这些高楼大厦之间,仿佛真就生活在其中。“面积”最大的底层,甚至还安排了港口、码头和沙滩。
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随着镜头看完这些细节以后,都不禁喃喃自语:“这……到底要花多少钱?”
大概20分钟后,所有的选手都观察了一遍。这时候张潮道:“师傅们,开始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推蛋糕出来的几个西点师傅,拿出长长的蛋糕刀,开始从上到下,切割、分解这块蛋糕。切好的蛋糕,都放进小盘子里,由工作人员递给选手们。
“不要!”一个女选手惊呼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向她,登时把小姑娘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道:“这么漂亮的蛋糕,为什么要切掉它呢?”
这句话也问出了很多人内心的疑惑——如果仅就“题目”来说,这个大蛋糕摆在这里,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思维的“锚定”物吗,为什么要“毁灭”它呢?
不过张潮心想这真是神助攻,不过仍然面不改色的道:“再漂亮的蛋糕,最终也是要切掉的。”
师傅们都是分蛋糕的好手,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这块巨型蛋糕分成了200多份,现场的不仅选手人手一份,就连那些记者和工作人员都没少。
有记者看着手里香香甜甜的蛋糕,和张潮打趣道:“你早说啊,我就不吃早餐了。”
张潮咬了一口蛋糕,笑着应道:“那不就‘泄题’了吗?”然后拿起麦克风,对选手们道:“题目出好了,大家可以开始写了。”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不仅是“蛋糕”,这个分割的过程,甚至包括大家吃掉的结果,都属于题目的一部分。
“新理念作文大赛”的复赛题目出行为艺术,已经不是新鲜事;但是这么大手笔、选手这么深度地参与互动的行为艺术,还是第一次,也是注定要被人铭记很久的。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为张潮的创意喝彩了。
选手们又是一阵嘀咕,赛场上顿时一片“嗡嗡”声。但是大家很快就都有了自己的初步思路,捧着蛋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自己的写作。
场馆又陷入安静当中,只有笔尖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和工作人员来回巡视的脚步声。
张潮也趁机退出了写作区,来到外围,马上就有几个记者围住张潮,开始采访。
第一个问题,毫无疑问和“题目”相关:“张潮同学,你这次的题目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请问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张潮答道:“我是住在香港,看着酒店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的时候想到的。我每次去香港,都觉得那里的城市景观,给人一种近乎不真实的感觉。
这促使我思考,在这片灯火辉煌的繁荣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精神内核?由此联想、延伸到每一个城市、每一座村庄,应该都有属于自己的内核。
如果把这种精神内核具象化,那我想,‘味道’可能是比较好的选择。而在呈现上,我认为‘蛋糕’从造型到分配,包括味道的选择,可能比其他食物更易于呈现。
最后师傅的分解,和大家的品尝,同样是题目的一部分。不过‘蛋糕’以及‘蛋糕’上的种种细节,以及上面所说的过程,具体有什么象征,我就不做解释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只要扣到刚刚的过程或者一部分就行。我虽然是出题人,但不是评委,我也不会干涉评委的工作。
这里要再次感谢国际饭店西饼屋的大力支持,这个蛋糕耗费他们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不过确实很有气势,如果有朋友想在婚宴或者生日宴上给宾客一个惊喜的话,不妨向他们订做。”
张潮再次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国际饭店西饼屋打了个广告。人家这次不仅按时保质地把蛋糕做出来了,甚至在各处细节上还超出了张潮的预期,给人宣传一下也是应该的。
关键是几句话就省了好几万的开销,某种程度也可以算得上是双赢。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以后,张潮忽然灵机一动,对镜头说道:“电视机前的观众,虽然你们没有吃到这块蛋糕,但是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写一写这个题目。
优秀作品,我们也会选择出来刊登在《青春派》杂志上,只不过时间可能要晚一些。”
又对记者道:“我觉得你们要好好关注一下里面的选手,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将来会在文学上大放异彩!”
说罢,就匆匆离开了现场,来到后台的监控室,通过直播的屏幕开始观察选手们的动向。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近20分钟了,大部分选手们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蒙头苦写。
5个小时的写作时间太过从容,现场的环境又如此新奇,因此大家渐渐都放下了争强好胜的紧张感,开始展露出自己的个性来。
有些选手从书架上挑选了一些书籍翻阅,并开始做摘抄;
有些选手离开了座位,到圆桌处聚成三五个人的小团队,开始讨论;
有些选手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糕,表情享受极了;
还有选手似乎前一晚没睡好,干脆跑到沙发那里,拉过一条毯子就开始打盹;
只有一小部分选手是咬着笔冥思苦想的。
张潮笑道:“看来大家都放松下来了——不过也别太松了。和工作人员讲一下,睡觉的同学半个小时就要提醒一次。
不然小伙子睡起觉来那叫一个没日没夜,一睁眼比赛结束就不好玩了。”
这时评委会主任阿来也带着几个评委到了监控室,看着屏幕上学生们的状态,感叹道:“这就是你想要达到的效果吧?”
张潮点点头,道:“写作当然是一件辛苦的事。但是这种辛苦,应该更多地出于写作者对自己的要求,而不是外部环境的逼仄与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