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微微一笑,回答道:“‘自辩’的意思是自我辩护,目的是澄清真相、洗脱罪名。我之所以把文章起名叫《不再自辩》,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需要为自己辩护。
过去的两个星期,已经有许许多多读者为我辩护过了。他们的辩护,比我本人的更加客观,也更加犀利。所以今天的媒体见面会,目的不是‘自辩’,而是‘自述’。”
又有记者提问道:“关于‘张白之争’,许多人觉得这是你和批评界前辈白晔之间的个人恩怨,你怎么看?”
张潮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道:“‘张白之争’确实是个人恩怨。起因,不用我赘述了吧?但我觉得更加准确的描述是——起于私怨,渐成公仇。”
记者追问道:“公仇?你能细讲一下吗?”
张潮顿了顿道:“我从来不反对批评家肯定我或者否定我。我反对的一直是批评家通过刻意营造文学性与市场化的对立,来绑架作家。
销量当然不是评价文学性的唯一标准,但销量怎么会是文学性的对立面呢?80年代很多纯文学作品和杂志的销量奇高,动辄超过百万册,那时候的批评家似乎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是到了近十几年,但凡销量高的作品,文学性上都会受到质疑。我自己就不说了——我的老师于华,他的《兄弟》上下两册卖了100多万册,结果批评家李京泽怎么说的——
‘他本来应该更沉着、更坚定,本来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干什么,这个我觉得是特别令人失望的。’
这样的表述可能不会伤害于老师这样成熟的作家,却会误导千千万万热爱文学的年轻人。让他们有个错觉——好的文学必然是反市场、反大众的,一定是孤芳自赏、顾影自怜的。
在这种评价语境下,批评家们把文学与大众切割开了,利用了作家与生俱来对文学性的追求,把他们诱导到更符合批评家话利益的话语体系中去。
他们给作家们戴上一顶又一顶高帽子,却也暗中勒紧了作家脖子上的绳索,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次绑架。不少被绑架的人,还乐呵呵地给他们数钱——只要这些批评家肯施舍一些廉价的赞美即可。
所以我说这不仅是私怨,而是公仇!”
记者接着问道:“既然你说是‘公仇’,那么你是不是认为,文学批评应该完全退出文学舞台?”
张潮道:“你混淆了概念。我前面始终讲的是‘绑架作家的文学批评’,而不是‘文学批评’。‘绑架作家的文学批评’最经常做的,就是私设公堂,就像我前一段时间遭遇的那样。
请问,《莫让“黄暴黑刊”占据青少年的精神世界》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私设公堂,想让我从此退出文学舞台吗?”
说到这里,张潮停了下来,环视了一遍记者,才继续道:
“既然他们这么急不可耐,那我给他们一次机会。从明天起,心浪博客上会有一个专门的投票页面,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如果大家认为我张潮是一个‘黄’‘暴’‘黑’的作家,那我从此退出文坛,不再从事任何文学创作!
人民,只有人民,才能审判我张潮!”
(12点左右有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