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吃饱喝足,又兴致盎然地在两兴集盘桓了几日,合了无数张影,将那一坛子汽水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继续北上。 一路北行,不知不觉,已深入蒙古帝国境内。 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感情融洽,乐也融融。大家本来都是兴高采烈的,可走着走着,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心情就越来越差了。原来他们所过之地,到处都是一片萧索和破败,令人哀伤。 正是仲秋时节,田野里的麦子已经成熟了,却不见人来收获,全部都烂倒在了地里。那些金黄的银杏叶此刻却一片片地飘落在田间的荒坟上,仿佛是在给亡灵派送着铜钱,替不知所终的子孙们尽孝。 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悴叶打着旋儿慢慢地腾起,又凄然地落下。 薄雾中,连空气也是一片悲凉。几只乌鸦立在干枯的枝头,嚘嚘嚘地叫个不停,使人的心情更乱。 傍晚时分,远处的村庄却没有了炊烟,更见不到人畜的踪影,只余下无言的断壁残垣在那里。一些星星点点的白骨缀在原野,全都朽烂不堪,也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 到处都是衰败的肃杀景象。 看到周遭的景物,张锡风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他突然忆起了一句古诗,低声吟诵起来: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诗原本描写的是东汉末年的战乱惨状,却与眼前的景象颇为相合。 听到张锡风背的诗,又见到此情此景,风花雪月全都哽咽了,伏在马背上轻轻抽泣起来。 原处腾起了烟尘,灰蒙蒙的一片。 沙尘暴又来了,朔风裹挟黄沙,狂虐着大地,只将大块砂石卷起来,啪啦啪啦击打在脸上。 张锡风的脸被飞沙打得甚是疼痛,吐出一口黄沙,急叫:“快!快!戴上面纱,保护脸……” 话没说完,口中又塞满了沙子。 四美依言蒙上了面纱,遮住口鼻脸蛋,又戴上头纱,盖在秀发上。张锡风这才放了心。 天色不好,景物惨淡,一切的一切叫五个人的心情都阴郁到了极点,沙尘中端坐在马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锡风饱读史籍,知道在大金国极盛的泰和年间,淮河以北的汉人及猛安谋克通计约有八九百万户,五千余万口,人口繁盛。 到了今日,即使算上西夏国故地,蒙古管辖的中土亦不过百万户籍,十不存一。 兵革之烈,屠戮之惨,可见一斑。 沙尘暴稍停,几个人压抑着前行,忽听得前方一排大树后水声淙淙。张锡风纵马绕过大树,不由欢声大叫。原来这是一条清可见底的深溪,溪底满是绿色、白色、红色、紫色的小圆卵石子,溪旁两岸都是枫树,无边的霜叶红得有如二月的红花,几片红叶落下,落在溪中,与鱼儿同舞,共享濠梁之乐。 张锡风来了性质,脱掉外衣,扑通一声,跳到水中。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高举,原来是抓到了一尾尺来长的青鱼,鱼儿尾巴乱动,挤命挣扎。 张锡风叫道:“接住。”把鱼儿抛上岸来。花儿笑嘻嘻的接住了鱼。 张锡风笑道:“你们几个也下来陪我玩玩嘛!”四女都羞红了脸,摇了摇头。 张锡风道:“下来玩玩罢,洗一洗身上的沙尘也好哇!即使不都下来,便来一两个陪我也好啊!” 诚邀下,雪儿看了看风儿,笑道:“jiejie,既然少主哥哥诚心相邀,咱们却之不恭,还是下去陪他玩玩吧!” 花儿月儿笑道:“是啊,两位jiejie下去陪少主玩水,咱们两个在岸上做饭,你们上来后可以立时吃饭。” “好罢!”风儿羞涩一笑,点了点头。 风雪双艳小心翼翼的除去外衣长裤,缓缓走到小溪中间。 张锡风见是最心爱的两个女弟子下来陪自己戏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忙上去搀扶她俩。 他遂了心愿,得以同二位佳人肌肤相亲,软玉在怀,水中嬉戏,一颗心儿怦怦的乱跳,所有的阴霾都被清亮的河水荡涤得干干净净,说不出的快乐舒服。 风儿雪儿将四条大长腿挺立在水中,修长紧致的玉腿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当真是白皙剔透,温润如玉,就如几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微风中,风雪双艳的丝丝秀发轻掠过白皙精致的脸蛋,诱惑无限,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说不出的美丽。 张锡风一时看呆了,竟忘了戏水。 风雪双艳见少主痴痴地看着自己,一齐微微浅笑,依照他平时的教导,比划着V字,摆出几个性感的pose,前凸后翘,肆意地展现着性感少女的曲线之美,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一举动又让张锡风的眼球跳出了,留下了几张影像。 这时,张锡风极致的快乐已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戏水的同时,花儿、月儿在岸上将鱼烤好,又打了一只野兔,采摘来一些野菜。 她们将rou菜都整治好了,便叫张锡风他们上岸吃饭。换好衣服,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共进晚餐。 天色已晚,五人在河畔草坪上搭了帐篷,今夜要露宿旷野。几个人并肩躺在葱翠草坪上,仰望着苍穹,但见明月如盘,高悬在空,一条银河有如缀满珍珠的玉带,挂在天幕上。周围零散着满天的星斗。 张锡风深知宇宙之浩淼,在经历了时空之门的历练之后,更知到时空之无限。人类算什么,蒙古帝国、成吉思汗、忽必烈又算什么,不过都是蚂蚁、尘埃罢了。此刻正躺在自己身边的四位美娇娘才是最真实的存在。他享受着佳人的温润如玉和吹气如兰,一时痴痴醉了。 突听前方一阵马蹄响,在杳无人迹的大道上腾起大片的扬尘。一大队车马正气势磅礴的开拔过来。五人连忙藏身到繁茂的草丛中。 借着月光,张锡风偷眼看去,只见队伍的中央是一辆庞大的车轿,金碧辉煌,被几十个下人和马匹拖拉抬举着,在大彪马队的簇拥中,缓缓前行。 车桥旁边有两队卫兵,都身着锦袍铁甲,左队手执长矛,右队手持狼牙棒,都骑着高头大马,一起一摞,将铁甲撞得铿锵作响。 车轿顶上插着一杆一丈多高的明黄色大旗,旗上竖着绣有八个隶书汉字——“奉天所立,释教总统。” 每个字都有一个斗大,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的字清晰可辨,很是招摇晃眼。 张锡风吸了口凉气,心道:“这所谓的释教总统好大的排场!可别随便招惹他。” 他一声不响伏入草丛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马队声势浩大地行了一阵,轿中一声令下,队伍停止了前行,停在张锡风宿营地附近的大路上。 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向车轿跪地叩拜,道:“启禀总统大师,据前方来报,八思巴日前已过了沧州,现快到中都燕京城了。” 说话的黑衣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一张鞋拔子脸本就够磕碜了,再添上一对三角眼,配上一只鹰钩鼻,虽并不见得怎样丑陋,但看上去叫人十分不爽。 他生就一副鸭公嗓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倒似阉人一般。总之,这个人的一切都让张锡风感到恶心反胃。 张锡风闭上眼睛,按住耳朵,免得再受煎熬。却又有一阵破锣般的声音灌入双耳。 “八思巴这小儿倒不好惹,若他出手,蒙古第一高手的名头究竟归属予谁,很不好说。”听口气,像是轿中那位释教国师在说话。 所有的人都扑通跪拜下去,道:“总统大人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八思巴萤烛之光,怎能与您日月争辉!” 轿子人哈哈大笑,有如羯鼓三响, 笑声中,侍立在轿子右边的干瘪女子也行礼汇报:“总统大人,所谓的关外第一高手长白尊者也已南下,现已过了上都开原。演福寺的允泽大师和阿拉善银盘山的欧阳靖等人也都在往燕京赶。”她被烟熏过的嗓子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比刚才那个三角眼的更令人作呕生厌。 风花雪月听到阿拉善欧阳靖这几个字,身子都突然一震,面色微变,似乎触动了回忆。 释教总统”哦”了一声,粗着嗓子嘟哝道:“各路高手齐聚京城,看来这一回大汗为选出第一高手下了不少本钱。” 众人再次同时跪倒在地,颂道:“总统大人武功盖世,天下无双。纵是宋朝的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几个绑在一块,也不够资格同您对掌。第一高手,舍您其谁?!” 释教总统哈哈大笑,得意之极。 然而此时他却难得的“谦虚”起来:“哪里哪里,黄老邪他们几个也挺强的嘛!料来我的十招他们还是挡得住的。不过,若论单打独斗,杨琏真伽不惧当世任何一人。呵呵,第一高手的名号本佛子要定了!” 张锡风见这番僧竟不将震古烁今的中原五绝放在眼里,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 此时他也不知对方底细,生怕遇到了旷世的高手,送了性命。伏在草丛中,大气也不敢出。 释教总统的车轿在这里停了好一阵,终于大摇大摆地走了。 风花雪月探出身来,全都长舒了口气。张锡风却依旧木讷着不说话。 过了半晌,风儿轻声问道:“好哥哥,这伙人是什么来历?风儿只知道,他们方才提到的那个八思巴大师是蒙古帝师,吐蕃迦叶派教主,佛法精深,不知武艺怎样?那个演福寺僧允泽却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番僧高手,多有恶名。刚才那个杨琏真迦又打出了什么释教总统的招牌。这么多厉害人物都在往中都赶,会不会对咱大宋不利?” 她却提也不提那个阿拉善欧阳靖。 张锡风叹了口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八思巴大师不见得会武功吧!至于会不会不利,那是明白着的。蒙古就是想南下,灭掉南宋。” 旁边的雪儿颤声说道:“雪儿听说这杨琏真伽穷凶极恶,在北方时到处偷坟掘墓,不仅抢走人家的陪葬品,还将死人的头骨做成盛酒的酒具,就连金国哀宗皇帝的半边骸骨也被他拿去做了法器,用以诅咒他人呢!” 这金哀宗虽然是女真人皇帝,却被认为是一个仁义有德之君,身死社稷,甚得中原遗民的敬重。他的尸骸受辱,令故金地区的百姓切齿痛恨。 风儿听了她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哇,这家伙真够变态可恶的!所谓物以类聚,这帮混蛋聚在一块,保管没好事!” 雪儿道:“少主哥哥,既如此,不如咱们就跟着刚才那个车队,查探查探,好不好?” “不行!这杨琏真伽的气势如此宏大,咱们万万不可招惹。太危险了!一旦被对方发现,你我性命都很难保。”张锡风连忙表示反对。 风儿正色敛容道:“好哥哥,我知道您是爱惜咱们,怕我们几个因此丢掉性命。但眼下正值国家存亡之季,奋勇抗敌乃是每个热血儿女的份内之事。咱们几个人过去遇人不淑,跟着干了很多坏事,每每想起都很惭愧。现在既随了您,就迫切盼望能做个忠臣孝子,壮烈一番。而哥哥您却要抱着我们,置身事外的喝汽水、唱小曲,这成什么话!” 雪儿也道:“是啊,少主哥哥,报效国家当是咱们的本分,生死又何所惧?少主哥哥,请勇敢一些,雪儿愿永远追随着您!” 一股浓郁的幸福感直冲向张锡风顶门。 不必讳言,张锡风之所以喜爱眼前这四个姑娘,更多是因为她们的高颜值。他一直将风花雪月当做美丽的化身,总爱与她们嘻嘻哈哈大开玩笑,尽情享受美人的娇媚冶艳,骨子里还是依照出身把她们当坏女人看的。此时突见她们劝自己报效国家,三观如此之正,敬重的同时更增了无限的惬意舒畅。 他胸中勇气倍增,只觉跟这四个颜值和心灵俱佳的美人在一块,世上再无可怕之事。当下慨然道:“行,小乖乖们,就依你们的!可是,你们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这样就对啦!”风花雪月一起拍手而笑,“我们会小心的。” 风儿雪儿的谆谆教导激起了张锡风的好奇之心,他确实也想看一看,这个表面看来厉害无比的释教总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瞧不上声名赫赫的天下五绝。便收了帐篷,带着几个女弟子远远地跟了上去。 对方歇息他们也歇息,对方行路他们也行路。张锡风唯恐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是以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三五里距离。 一路上,张锡风突然来了灵感,口中骂道:“这个什么释教总统的几个手下长得可都真够磕碜的,不是酒糟鼻子,就是三角眼,要不就是鹅公嗓,一个个蓬头垢面,眼露凶光,像极了邪教弟子,就冲他们这副尊容,也敢打着那样大的牌子到处招摇过境,我呸!” 说着,他哇哇哇地扮起呕吐状,笑道:“他们几个真是丑人多作怪,令人作呕。也不怕影响市容,吓坏了小朋友!” 风儿还比较矜持,看见张锡风的鬼闹只是微微一笑。 雪儿却更活泼一些,娇媚而笑,与张锡风逗起了乐子:“哎哟,我的少主好哥哥,您这是开了揶揄人的外挂啊,各种强劲的输出!若是谁不小心得罪了您,那可就倒了血霉啰,定然被您喷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雪儿的这几句调侃,很对张锡风的脾胃,他得意洋洋地笑道:“雪儿,你形容的很是挺贴切,看来你对我教你们的那些新式词句驾驭得挺好,可谓驾轻就熟啊!” 雪儿憋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回道:“少主哥哥您的教导,雪儿怎敢不听。少不得要日夜研习,埋头苦练,正所谓与时俱进嘛!” 听了雪儿的话,张锡风心中舒坦,他拙于言词,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话语来搭话,便只好骑在马上,傻傻地笑。 望着张锡风如梦如醉的呆傻样子,风儿再也顾不得矜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娇声道:“雪儿jiejie,别再逗少主哥哥啦,当心把他的魂都给勾出来!” 雪儿盈盈一笑,也媚声道:“哎呦,我的风儿好jiejie,也不知是谁把咱少主哥哥的魂给勾出来了,这一路上他都直勾勾地看着你呢!” 说完,四姐妹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张锡风脸刷地红了,连忙叫道:“我都喜欢,我都喜欢。” 这一来,大家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