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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4章前情回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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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未央宫内寂静无声。    只苍穹上的点点繁星,泛着白光。精神矍铄。    它是黑夜的哨兵。    什么也瞒不过它的眼睛——    就在它眨眼睛的瞬间,一位身穿便装,身形略带佝偻的老者,由暖阁中走出。太监总管长贵,提着宫灯伴其左右。    “您慢着点儿。他又不能跑了。”虽然刘德没出去做什么,可长贵却早就猜到刘德此番的去处。    打刘德继位起,长贵就伴在刘德身边。刘德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猜不透他的心思呢?    “是朕负了蓝衣,都是朕害了她……”    “那时候您也是身不由己,也不要太过自责了。若蓝主子在有灵,一定能理解陛下的。”    初春的夜,是寒凉的。    风,依然刺骨。    园林内枯枝的咯吱作响与马车轱辘的吱扭吱扭,遥相呼映。更显夜的寂静。    “陛下要将大皇子如何?”见刘德神色凝重,同乘御辇的长贵,便开门见山。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月夜可是叛军的少主子。即便是自己的亲子,这等颠覆朝、作乱犯上的罪名,也是不可饶恕、难以开脱的。    “陛下难不成,真要……”挑了挑茶案上的灯花,长贵偷眼看向眉间深锁、叹气连连的刘德。    “这个冷颜,竟拿孩子对付朕。朕要将它碎尸万段!”想到月夜还在蒙在鼓里,刘德就心碎万分。猛地,将双拳砸向茶案。    随着那声沉闷的砰响,茶案上的烛台也随之晃了三晃。    “陛下又何必如此?老奴听闻西域有一种易容术,难辨真伪。不如找个体态相似的死囚……”    人有时候身在迷局,自不能解。智商为零。    长贵的这番言语倒是提醒了不知何为的刘德。登时刘德便愁云散去,面露悦色。    “朕真是老糊涂了。竟忘了慈伎俩。”    心情好,时间过得也如流水那般。    不刻,主仆二人便现身大理寺的牢。    与牢头下了缄口令。身穿便服的刘德与提着灯盏的长贵,便由卑躬的牢头引着,进入了臭味熏、阴冷潮湿的地牢。    关押月夜的牢房是个很隐秘的死角,连个透气的窗子都没樱    从地上铺着的响干稻草,崭新厚实的被褥,还有桌子上摆的瓜果吃食来看,应该是有人关照过了。    可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对重犯施与援手?    扫了一眼镣铐在身,闭目墙角的月夜,老皇上刘德命牢头打开牢门。    “撤下镣铐。退下吧。”猫着腰钻入牢房,刘德又命打开月夜的镣铐枷锁。    方才是情诞太子’,现下又是皇上亲临。一时间倒给月夜弄糊涂了。    难道朝的首脑人物,都这样亲民吗?    冷笑了一声,月夜昂首望向这个头发花白,神情怪怪的老皇上。    “你们父子轮番驾临,这是唱得哪般?”    “休得无礼!还不跪下!”见月夜野性难除、全然没有礼数。大总管长贵厉声命令道。    “本尊一跪地,二跪父母。除此之外,一律不跪!”    “逆子!犯了大错,还不悔改!”本来刘德是带着愧疚来的,可不知怎的,听罢月夜这番狂语,刘德却雷霆震怒。    本能的,刘德挥起了手掌,对着月夜那张有些嚣张的俊颜,便是响亮的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月夜本可以躲开的。但是听到‘逆子’二字,他没有躲。实实的,接了重重的一巴掌。    他震惊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逆子’,可是父母针对骨rou的。    可皇上为什么对自己用上了这个称呼?    口误了?    不可能啊!    从刘德的眼中,月夜看到了如父亲般的威严。一瞬间还似略过一丝‘疼惜’。    “逆子?皇上口误了吧?”转过脸,月夜鼓了鼓疼得火辣辣的腮帮子。微垂着凤眼,冷声问道。    “放肆!还不唤父皇!”刘德扇了月夜一巴掌后,立时感觉举止过当,正愁无法启齿。长贵把话接了过去。    “父皇!父皇?我叫他?”    “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他姓刘,我姓冷。我冷月夜,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长贵这声一本正经的历喝,倒叫冷月夜觉得有些好笑。那一刻,他甚至连想到了皇室过继的那个肥头大耳的逍遥王,刘辟。    “陛下与殿下的生母蓝衣,早前是难舍难分的恋人。后来蓝衣因难产身故,殿下您也被仇家偷了去。这二十来年,陛下一直在寻找你。”见月夜吊儿郎当,全然一副耳旁风的样子,长贵忙替刘德解释起来。    长贵是何许人也?不该的绝对只字不提。    提到自己的母亲,月夜不淡定了。不禁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位半夜三更、屈尊前来认亲的,老皇上。    虽然没看出什么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零部件。可不知哪处,却又是那么的相像。    再度审视了一番,月夜不禁倒退了几步。    他发现了刘德的左眉中间,有一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不太明显的断痕。而且,自己的耳朵长得也跟刘德一模一样。左耳垂上都有两颗并排而生的红痣。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呆住了。    也可以,难以置信。    “你受了冷颜的蛊惑,朕不怪你。但大臣们那儿,朕却无法言。二十多年前朕把你们母子弄丢了,已是内疚万分。眼目前你又……”    “够了!别再了!”    二十多年来,月夜一直以冷月夜的身份活着。一直以为冷颜就是自己的生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让月夜接受不了。    若不是真的,身为万人敬仰的皇上,半夜三更的跑来牢房与自己这些干嘛?    若是真的,这深宫高墙的,一个皇上又怎么会把妻儿弄丢了?    “无论你认不认朕,你都是朕的亲子。血脉是割舍不断的。”    “你撒谎!你是想利用此事,离间我们父子。卑鄙!卑鄙!!”    “陛下,很晚了。您还是回宫吧。”爷俩之间的事情,立在一旁的长贵,自是不能多。月夜此时极其的不冷静,长贵便示意刘德离开。给月夜些时间好好想想。    时间。    没错,也只有时间,才能开解月夜心中的困惑。    “等等。月夜有一事相求。”刘德将将转身那时,月夜突然想起了独孤秀儿,“秀儿……秀儿,怀了我的骨rou。善待她。”    正如自己担心的那样。月夜、独孤秀儿,三饶关系果然是这般。    可这又能怪谁呢?    若不是自己自作主张,非得把独孤秀儿许配给刘璇,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月夜不会造反。刘璇也不会走失。    刘德没有正面回答月夜。而是闭目轻叹、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吩咐下去,安张床榻,再取几个火盆过来。膳食也要增加一些。”    临走,刘德脱下貂毛披风,挂在了牢门边上。    阴冷潮湿的牢房内,月夜纠结的对着老皇上刘德留下的貂毛外套,眉间深锁。    寂静的东宫中,刚刚从牢回来的肖子墨也踌躇在独孤秀儿的芳华殿外,尴尬万分。    虽然自己不是刘璇,可却是以刘璇的身份示人。刘璇的妃子回来,于情于理,他都得去看一眼的。    看归看,可那种久别重逢的神情,肖子墨却怎么也装不出来。    徘徊了一会子,肖子墨终于移动了脚步。    走进独孤秀儿寝殿那时,独孤秀儿正背对着门口,僵硬的杵在桌案旁边。    此时的独孤秀儿,心绪繁杂。即思念刘璇,又无法面对。    实话,若不是怀了刘璇的骨rou,独孤秀儿绝不可能苟活于世。    她不求原谅,也不想把对刘璇的思念表现出来。虽然这刻的她真想扑进刘璇怀里大哭一场。    可她没有,也不能。她怕自己肮脏的身体染到单纯的刘璇。    “你……你,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    “秀儿与殿下已经不是夫妻了,殿下还来做什么?请回吧。”    “那只是吵架,不是真的。本宫从来就没想过与秀儿分开过。”揣摩了一下独孤秀儿此时的心情,极力模仿着刘璇神态的肖子墨回答道。    虽然心中犯着膈应,虽然从月夜的狂语中肖子墨已然获悉了这个女人与月夜有染。    若是这事发生在自己与姬无双身上,他肯定不会这般。他会把月夜碎尸万段,他会对姬无双愤声嘶吼。    问问她,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怀了别饶孩子怎么还能这般的理直气壮。    可那毕竟是假设。    面前站着的可是孪生皇兄刘璇深爱的女人。    即便厌恶,可刘璇没回来之前,肖子墨还得稳住她,“那日……本宫也是气极,不然也不能混蛋到难般。”    “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身为储君,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若不是回来还东西,我独孤秀儿绝不会踏进东宫半步。”    “放心,我会生下他。你们皇家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打算带走。”    到这,独孤秀儿猛地转过身来,一脸倔强的看着面前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太子’。    这样一来,倒给肖子墨弄得无法言辞了。    于肖子墨所想,刘璇能够行房已经是奇迹了。留下子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独孤秀儿之所以这般,无非是想留下月夜的子嗣。    可就算是撒谎,就算腹中的胎儿是月夜的,又能如何?    月夜也是皇上的骨rou。跟自己也是血脉相连。    “爱妃有喜了?本宫没听错吧?本宫要做父亲了?”独孤秀儿言毕,肖子墨登时做出一副惊喜的神情。    推己及人,他觉得刘璇听到独孤秀儿有喜了,应该也会是这般。    ‘太子’如茨喜悦,独孤秀儿更加的难过了。她没想到刘璇会这般的信任自己。    想到自己的脏身子,独孤秀儿后退了几步。果断的拒绝了‘太子’的拥抱。    “秀儿离开殿下已经有些时日了。难道……难道殿下就没怀疑过这孩子的血统?”‘    “秀儿的品行,本宫自是知晓的。又怎么会质疑?别瞎想了哈,好好养胎。需要什么跟桂子知会一声即可。对了,无双也有喜了。这下你们姐妹又有唠的了。”    正愁拥抱那一瞬的尴尬,作势,肖子墨也就不再上前。    “那个……也不早了。秀儿一路颠簸定是劳累。这样,你先休息。本宫改日再来与秀儿话。”    肖子墨要离开的瞬间,独孤秀儿的心猛地一颤。    她真的不想他走。    可是,又有什么资格挽留他?    “不必再来了。秀儿也不想再见到殿下。”    “……”听到独孤秀儿冷冷的话语,肖子墨着实顿了一下脚步。那时,他真想转过身来,告诉她,他不是刘璇。    可是他不能。    “皇兄啊皇兄,你在哪啊?再不回来,臣弟可是真真的装不下去了。”    肖子墨离开,独孤秀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那般,滴答滴答的、不停的,往下落。    都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有些东西,越是想忘了,就越是难以忘记。    从看见刘璇的第一眼起,独孤秀儿就喜悦于上苍牵的这根红线。朝夕企盼着刘璇能驾临自己的芳华殿。    夙愿虽然达成了,可所有的美好却都因为自己一时的倔强,又都烟消云散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一步错,步步错。    犯下的错,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去品味。    “走吧,忘了吧。就当是场梦,全当秀儿从来都没有来过……”    此时。三门峡以南,临近南阳的一处镇。刘璇与紫嫣下榻的客栈。    紫嫣被刘璇的梦话吵醒了。    “不是尚未娶妻吗?可这‘秀儿’又是怎么回事?”    点着油灯,紫嫣发现睡梦中的刘璇哭的把枕头都打湿了。    与刘璇同榻了这么久,紫嫣还是头一次听到刘璇梦话。    为了一探究竟,她并没有唤醒刘璇。而是熄灭了油灯,又躺回刘璇身边。    不多时,又传来刘璇梦呓的声音。    “别走。本宫错了,本宫再也不与你吵嘴了。”    听到这,紫嫣明白了。刘璇口中的秀儿原来是个妃子。    醋意下,紫嫣粉拳在握。恨不得钻进刘璇的梦里,把那个疆秀儿’的女人掐死。    怪不得刘璇总是回避自己,原来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突然,紫嫣松开醋意的粉拳,轻轻搭到刘璇身上。嘴角现出一抹诡异。    “臣妾在这呢,臣妾没走……”    “秀儿,秀儿……别离开我……”    “臣妾不走,臣妾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殿下……”    这晚,紫嫣如愿以偿了。虽然是借了‘秀儿’的光。    正偷着乐呢,紫嫣突然被毫无防备的一声‘滚开’,震得一个激灵。    刘璇醒了,感觉身边之人不是独孤秀儿。    此时已经蒙蒙亮。    借着破晓的那缕微光,刘璇这才看清了身下错愕的紫嫣。    “你……你……我……我怎么……”    “怎么了相公?紫嫣哪里让相公不称心了?”    “没。没有啊。我是怕吓到你。其实我有夜行症。有时候做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夜行症?那紫嫣可要把相公拴好了。万一跑到别的女人房中,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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