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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百年孤独》的开头,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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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道:“一个人可能不行,也许很多很多人就行了。”

“嗯?很多人?”

张潮问道:“鲁迅先生,还有瞿秋白等人,为什么要提出废除汉字,使用拉丁字母?”

“大概,大概是因为汉字难学?”

张潮点点头道:“汉字难学,文化难普及,民众难启蒙。加上当时先进的技术、思想、文化、制度,都在欧洲,所以他们才着急地喊出‘汉字不灭,中国必亡’,还提出一个著名的论题——

‘我们是应该为汉字而牺牲,还是应该让汉字为我们牺牲呢?’”

鲁迅这方面的主张,一向不受后来研究者的重视,所以知之者甚少,即使中文系的同学,对鲁迅著作阅读重点也是在那些名篇上,竟还有人没有听说他有这方面的主张,不由得惊呆了。

张潮接着道:“今天我们觉得是偏激,他们当时觉得行动得太慢、太迟。那汉字没有拉丁化,并且适应了现代化是怎么做到的呢?”

“教……教育普及?”

张潮同意道:“是啊。靠的是越来越多人脱盲了,越来越多人使用汉字来交流、创作,随着使用者规模的扩大、文化层次的提高,以往鲁迅这一代人觉得汉字的不便之处,逐渐被一一解决。

甚至,还发掘出了汉字在传达信息方面,相较于字母文字的优势。比如同样的书面单位面积,汉字的信息密度更大;面对新生事物,汉字组词的效率更高。

但是社会不发展到这一步,这些也都是空谈。”

“所以,你的意思是?”

张潮笑道:“我们拥有传承最悠久的文明史,拥有最广袤的土地,拥有最庞大的人口规模,只要写的人够多,哪怕没有出现卓绝超凡的文学家,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也就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张潮道:“是,写的人多了,今天的很多困惑就不再是困惑了。我们现在所有的问题就是,写的人太少。——好了,大家抓紧扫荡,快10点啦!”

说罢,起身就去前台结了账,一共709块钱,老板抹了零,张潮只付了700块。

宵夜上的这个话题,说起来其实颇为沉重,虽然“文无第一”,但是自家的文学比别人的差,总归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但是张潮把这种情绪转化成了对文学使命的理性思考和目标建树,已经是在众人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张潮结完账出来,大家也已经纷纷站起身来,一一和他道了别,方三三两两地打车回了学校。

只有张潮,问了问金海岸小区的大概方向,被告知走路不过10多分钟,于是在微寒的寒风中,乘着兴致散起步来。

今天与厦大学生高强度的讨论,不仅是借着重生者的特殊,抒发了一下自己对文学的一些见解和“预言”,同时也是对自己今后文学道路的一种思考。

第二天下午,张潮按照之前商量的约定,来到了中文系办公室,准备给厦大鼓浪文学社的成员们,上一堂创作指导课。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对张潮的“专业性”有所疑虑的话,经过昨晚的讲座,和宵夜那一通讨论,这种疑虑已经完全打消了。

一到办公室,张潮就看到王震旭拿着一支录音笔和一个笔记本在等他。

见到张潮,王震旭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了声:“下午好!”还微微地一鞠躬,虽然不似对饭塚教授那样深,但态度绝对端正。

以高傲来伪装自己内心自卑的人,其实特别善于想通“尊严”价值何在这种事。一旦想通,便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何况他还看到了张潮昨晚发给饭塚教授的两部《少年的巴比伦》与《刑警荣耀》。

如果说读完《少年的巴比伦》,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他几岁的中国作家只是“有些才华”的话,那看完《刑警荣耀》,他完全震撼于张潮营造出来的叙事迷宫,和对“记忆”与“遗忘”、“身份”与“命运”的深入探讨。

相比于欧美、日本作家进行此类“思想性”比较强的创作时,往往依赖宗教或者哲学不同,张潮的这部带有强烈的社会学讨论与心理/精神分析的特征。

的每一个“我”——叙述者之“我”、叙述者创作的程队长之“我”以及真实程队长之“我”——在一次次叙述故事的过程当中,互相印证,又互相颠覆。

“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在这部当中彻底被抹去了。

王震旭并不是没有读过中国的先锋文学。相反,因为导师饭塚荣教授的缘故,他对80年代的那些先锋文学作品非常的熟悉。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从余华、苏童、格非、莫言……任何一个作家身上,看到这部显示出来的表达特质和文学野心。

张潮似乎是在用《刑警荣耀》来向世界文学界宣布他的到来!

他很奇怪,这部作品,为什么在中国国内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文学批评界对《刑警荣耀》的研究可谓“乏善可陈”。

其实这完全是赶巧了——《刑警荣耀》是张潮写给燕师大的毕业作品,由燕师大的出版社出版,本身只是“作家班毕业汇报”丛书的其中一部,所以在宣传和营销上,不像之前的作品一样得到特殊优待。

加上本身是纯文学作品,阅读门槛比较高,销量远不及张潮的其他作品,在读者层面上的影响也不大。

其次就是这部作品出版在“张白之争”以后,张潮和国内的文学批评界几乎完全决裂,批评界对他的新作进行了“冷处理”,王震旭搜索不到有价值的研究文章,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此,今天他对张潮的恭敬,一方面是“迫于”导师饭塚荣教授,另一方面,其实在内心已经隐隐被张潮折服了。所以内心倒也算不上特别不舒服。

办公室里其他等着上课的老师,看到张潮坐下来以后,王震旭仍然恭恭敬敬地站着,不免有些吃惊。

张潮没有客气,没有让王震旭坐下来——这反而是为他好,免得饭塚荣看到以后觉得是王震旭无礼——直接问道:“看完了吗?有没有疑问?”

王震旭闻言立刻道:“有!”然后将手里的笔记本在张潮面前摊开,上面用不甚工整的中文写了几个问题,张潮仔细看了一下,主要是中关于中国90年代的风物、习俗、特有名词的疑问。

王震旭80年代初生人,小学没毕业就跟着父亲去日本了,恰好错过了90年代这个“漫长的季节”,完全无法理解主人公“程队长”面对的那个飞速改变的社会是怎样的。

所以也就很难深入人物的内心,理解他的失落、迷茫、无助、愤怒、委屈、纠结……

看来王震旭是用心了!

张潮此时也放下成见,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译者在“空想”状态下翻译作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有时候甚至会把翻译变成一种“再创作”。

当然这种“再创作”,有时会产生一些“误会之美”,例如把《冰与火之歌》的名句“winter is coming”翻译成“凛冬将至”,加戏了,但效果一流。

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会让人哭笑不得。例如村上春树的日文原著,是以反“日本传统”的简洁明了、口语化而广受日本年轻读者的喜爱;

国内的经典译本,却完全抹杀了村上的这种风格,用一种生涩的旧白话来做翻译媒介,例如“委实令人不快”“玩了一大天”等。

甚至在翻译《挪威的森林》时,把「小林绿」(绿),直接改成了「绿子」,更是一种委实令人不快的行为了。

这其中的一大原因,当然是由于译者与作者缺乏充分的沟通。

王震旭能意识到自己在时代认知上的局限,并“勇敢”地提出来,足见其想要翻译好这部作品的心理。

但是张潮没有想到,王震旭的这份认真,还存了一点小心思——

既然中国国内的文学批评界还没有认识到《刑警荣耀》在形式与内容上的巨大价值的话,那就由自己第一个提出来……

两人讨论了小半个小时,下课铃声响了。

没一会儿,兰婷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张潮,脸先红了一下,然后尽量保持平静地走进来道:“张潮……同……老师,人快来齐了。”

张潮站起来身来道:“当不起当不起,你还是叫我张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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