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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轩然大波(三章合一,有点长,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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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道:“看来你对诺贝尔奖的敌意很浓厚啊。但我们知道,它虽然是一个欧洲奖项,却兼顾了全世界的作家群体。

并且在近几十年,越来越多地颁给了老欧洲以外的作家,所以有很多美国、南美、日本、俄罗斯等国家的作家获奖。

即使这样,你仍然认为它不够公正吗?或者,你追求的是一种绝对的公平?”

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立场追问其实非常微妙,张潮如果回答不好,那他前面的表态很容易被视为一种欲擒故纵。

张潮道:“追求绝对公平当然是荒谬的,我更不会幻想诺贝尔文学奖会以一种神爱世人的超凡姿态来拯救第三世界国家的文学。

文学和科学不同,它是意识形态的产物,所以文学奖必须有其立场和原则。茅盾文学奖偏爱史诗感强的现实主义长篇;布克奖追逐热点,在叙事方面偏于保守;芥川奖主要颁给纯文学作品……

这些立场和原则都是水面下的潜规则,只能通过获奖作品进行揣测。这是一种保持奖项影响力和灵活性的策略,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我非常赞同诺贝尔文学奖要坚守其立场的韧性,甚至我还非常赞同诺贝尔文学奖为了展现其公平性,用各种中立的学术话语来掩饰其立场的行为。

比如1970年索尔仁尼琴获奖时,瑞典文学院特别强调他‘在追求俄罗斯文学不可或缺的传统时所表现出的道德力量;

而1982年马尔克斯获奖时,评委会则评价他由于其长篇以结构丰富的想象世界,其中糅混着魔幻与现实,反映出一整个大陆的生命矛盾。

这种表达上的微妙区别,展现了评委们的智慧,他们懂得如何在坚守立场的基础上,去提炼文本解读上的最大公约数。

因此,我对诺贝尔文学奖没有任何敌意,更不介意他们用怎样的目光来凝视中国文学。”

白岩松茫然了,问道:“那你……”

张潮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喜欢的是我们的作家、批评家,甚至许多关心文学的普通读者,对马悦然院士这个诺奖符号,展现出来的卑微态度。

当一位汉学家的个人审美趣味被放大为“国际认证“,当来自斯德哥尔摩的评审标准成为创作指挥棒,这何尝不是新型文化殖民的体现?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过程里,是我们主动打开大门、箪食壶浆地欢迎马悦然院士——尽管我相信他并没有傲慢到这种程度,也无意做中国文学的王师,让中国的文学从业者、爱好者们年年北望。

但研究殖民文化的学者萨义德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文化霸权往往通过看似中立的学术话语完成渗透。当一种文化标准达到了形成霸权的程度,那再和善、谦虚的人也被其强大的惯性所裹挟,身不由己。

身为中国作家,我们不能指望人家主动放低姿态、做出退让,当然也无须喊打喊杀,而应该有一种你评你的、我写我的自信,。

但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某些作家刻意在作品中堆砌东方主义元素,将苦难叙事异化为文化奇观,这种创作取向本质上是对文学尊严的自我阉割。

而之前舆论热炒我与马悦然院士可能发生的一次普通对话,性质一样——我不想当奇观,更不想被阉割。”

白岩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没有对会面的过度解读,那你还是愿意和马悦然院士见面?”

张潮点点头道:“是的。见个面有什么?老头还能吃了我不成。”

白岩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张潮的观点对他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身为60后,他很难理解张潮这种强烈的自尊心从何而来。

向西方学习、向发达国家学习,谦卑一点怎么了?到时候捧回大奖,光彩的不仅是自己,还是全中国人民啊!

不过身为职业记者,他还是很专业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太激烈了?毕竟我们的文学在80年代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学习西方先进的技巧和理念,其中就包括……包括你的一些老师。

要知道,正是他们积极开放的求知心态和探索精神,才让中国文学奋起直追,有了今天的成果。如果作家们都像你一样拒绝来自外部的评价标准,会不会让我们的文学再次走向闭门造车?”

张潮道:“第一点,我只能讲——欢迎对号入座!如果觉得自己被这些话羞辱了,那只能说明自己做贼心虚吧?当然,我不主张任何人拿这些观点硬拉谁入座。

而第二点……拒绝符号化的国际认证,不等于走向文化封闭。相反,这是为了以更平等的姿态参与文明对话。我觉得给我上过课的老师,很多都有这样的自信。

比如王安忆老师的《长恨歌》,对上海内在肌理的深刻解剖,让整个世界都读懂了这个城市;还有余华老师的《活着》,展现了生命的极致韧性,穿越时空引发了读者的普遍共鸣。

我们可以从思想的、技巧的、理念的、哲学的、社会的……种种角度说这些作品有种种问题,但它们都充满诚意,而不是投机。

投机主义创作本质上是精神早衰的表现。真正的文学先锋性,应该体现在对汉语可能性的探索,而非对文化猎奇的迎合。

只有这些果子成熟了、又落在了地上,才能形成真正的沃土。鲁迅先生在《破恶声论》说过这么一句话——伪士当去,迷信可存,今日之急也。

中国文学也是一样——自卑当去,迷思可存,今日之急也!”

张潮语气中的严肃,就连不通文学的白岩松也动容了。他悄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努力驱赶内心深处那种激动中又茫然的感觉。

候场区的陆金波早已经坐不住了,甚至在来回踱步。此刻他内心已经不再考虑《原乡》的销售策略,而是完全沉浸入张潮的述说当中。

他原本以为张潮对马悦然的拒绝,纯粹是一个营销手段;今天的访谈,也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既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不得罪什么人。

没想到张潮这么“狠”,完全把访谈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文学讲习,作为采访者的白岩松完全成为了工具人,而自己也被张潮那细腻入微又不失宏大的讲解深深吸引住了。

身为中国网络文学的先驱,他有不少作品最后都走了传统出版渠道,可以说深谙两者的规则。陆金波之所以选择网络平台,做一个“游侠”,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对传统文坛圈子游戏的失望。

谁当年还不是个文艺青年了?但既然你们把文学当成一门生意,那就看谁做得更好吧……

而现在,注视着张潮的已经不是果迈文化的陆金波,而是「榕树下」的李寻欢。

白岩松看看时间,已经早上10点半了,采访不知不觉就进行了快1个小时。随着话题的深入,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这次访谈。

对于一个资深记者来说,充分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陆金波在门外对记者说的那样——张潮这次决定并非心血来潮。今天的访谈更是预谋许久,否则不可能昨天深夜接受网络媒体采访爆出拒绝和马悦然见面的消息,今天就能让CCTV拍白岩松这个级别的人物上场。

张潮早在一周前就与比较熟悉的CCTV10制片人“密谋”此事,后来经过内部协调,不知怎么的,CCTV对此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最后就是今天这个待遇。

但即使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甚至提前和张潮大致对过一遍问答梗概,白岩松也没有想到张潮的临场发挥竟然完全溢出了自己此前最离谱的想象。

再深入下去,张潮又会说出什么“奇谈怪论”?

白岩松眼看素材已经绰绰有余,于是准备结束这次的访谈。他暗里吸了一口气,问道:“相信大家都明白你为何选择拒绝与马悦然院士见面了。

虽然做选择的是你,但失望的可能是很多人,包括许多普通的读者,甚至是你的书迷——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的吗?”

张潮闻言沉默了下来。他深知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人沉溺在对外国文学以及诺贝尔奖的崇拜中难以自拔,自己虽然讲了那么多话,但未必真能打动他们。

但他们也是热枕爱着文学的人啊……

此刻,他感觉到现场许多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有期待、有紧张、有热切……

张潮缓缓地开口道:“我今天的选择,本质上是对‘为谁写作’这个根本问题的回答——我们的文字首先要对得起汉语的平上去入,对得起长江黄河的文明滋养,对得起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存在的悲欢离合。

无论是我曾经写出的作品,还是即将要发行的新,都从未辜负这个信念!”

听到这个答案,陆金波忍不住捏着拳头,空挥了一下。

访谈结束了,张潮站起身来,对白岩松道:“如果还想了解我的新书的内容,可以直接问陆总。我自己就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白岩松:“……”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是吧……

陆金波:“……”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领带,幸亏没什么纰漏——谁能想到今天要上CCTV啊!

张潮道:“我去外面和记者们聊一聊,他们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说罢就出了垂花门,门外顿时热闹起来,随即声音又小了下去,显然是张潮提醒他们里面的采访还未完全结束。

这下不采也不行了。

白岩松和陆金波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直到白岩松身边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他看完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陆金波先生,听说你过去是一名网络作家,名叫‘李寻欢’?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起这样的一个网名?”

陆金波也松了口气,这都自己当年成名的时候被问烂的问题了,应付起来自然很从容:“李寻欢是古龙笔下的大侠,号称‘小李飞刀’,他是我最喜欢的武侠人物。

当初用‘李寻欢’做我的网络ID,其实就是为了表明……”

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以后,终于渐入佳境。忽然听到垂花门外的一进院传来一阵惊呼和喝彩声,两人面面相觑,白岩松笑道:“看来张潮的观点,不少人都赞同。”

陆金波连忙道:“其实我刚刚在旁边也听得心潮澎湃,好像内心那颗早就熄灭的火种又被点燃了。”

白岩松道:“张潮拒绝与马悦然院士会面,对你来说意外吗?或者说,是不是一种打击?毕竟我们知道马悦然院士的推荐,往往意味着作者或者作品会一跃成为文坛的热点话题。”

陆金波露出一个非常职业的笑容道:“是一个意外,但不是一种打击——甚至可以这么说,听过张潮的表态以后,已经成为一种鼓舞。

他让我相信中国文学的希望永远在年轻的作者手上,他的新就是一部践行了他创作理念的作品——用中国人的笔,写中国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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