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屈辞轻挑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可笑:“你们应下了?”
“没有,没有您的吩咐,没有人敢接下她的命。”
屈辞闻言垂了垂眸,常是儒雅的模样在此刻却显得有些冷厉:“首辅府嫡长女的命岂是银子能买来的?再说了,她的命,是我的。”
那身影听得这话眸子中闪过几分讶异,心中对沈知烟的分量又加重了些。
“是,属下知道了。”
屈辞挥了挥手,那身影便拱了拱手,随即起身腾空而起,消失在此处。
他站起身来,俯瞰着整条北宁街,落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环抱着一个小男孩,另一只手却是牵着一个妇人。
正说笑着什么,小男孩抱着中年男子的脖子撒着娇,稚嫩的奶声很是好听:“阿爹,我要吃糖葫芦。”
“臭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你阿爹刚发了工钱啊。”
中年男子笑骂一句,目光中却满是宠溺,一旁的妇人则是带着笑看着这一大一小:“小源,你不能再吃甜的了,你瞧瞧你嘴里的蛀牙,不怕疼啦?”
“不怕不怕,阿爹,给我买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小家伙有些耍起无赖来,那中年男子哈哈笑了几声:“好,阿爹给你买,你与娘亲去前头等阿爹好不好啊?”
他放下小男孩,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看向那妇人,眼中满是爱意,声音也柔和几分:“等我,给你也买一串。”
“花那冤枉钱作甚?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不要。”
“从前你跟着我吃了苦,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差事,苦尽甘来了,总也该让你们吃点甜的了。”
中年男子不等妇人再说什么,便转过身往卖糖葫芦的摊贩走去。
妇人看似埋怨,实则笑得很是甜蜜幸福。
屈辞静静的看了好半晌,目光极轻的动了动,抬起眼望向远方。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站在高处。
那种将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自己一动手指头就能瞬间取下他人性命的感觉,太让他着迷了。
别人的生死仿若只在自己一念之间,一伸手就能握住整个天下一般,他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他无限痴迷于这样的感觉。
也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无论是什么所谓的少年天骄又或者是王官贵胄,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卑躬屈膝的模样。
那一定很有趣。
他不由露出一抹笑来,带着些痴狂,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若是再乱一些,一定更有趣。”
他轻喃一声,随即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像是随意一般随手扔下,却又恰好落下砸在路过的一个中年男子头上。
下一瞬,那中年男子先是身子一僵,随即眼神一瞬空洞,鲜血从他头顶缓缓落下。
砰。
男子倒了地,失去了生息,鲜血不断的从他头顶渗出,染红了地面,而其手上拿着的两串糖葫芦也随之吧嗒一声落地,染满灰尘。
而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是那牵着孩童的妇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未曾散去,就在自己丈夫即将走到自己身边的前一刻,亲眼看见了他的死亡。
惊恐与悲痛出现在她脸上,与那笑容交织,面容显得很是奇异扭曲。
而她身边的孩童则是哭声响彻:“阿爹...”
就差一点,她们就差一点便能吃上那串甜的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