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以后,素月便不再避着萧恪写小册子了。
甚至有时候遇到不会写的字,还会捧着小册子去请教他。
萧恪每次都会骂她写得丑,素月也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的字确实写得不算好看,所以才会努力练习嘛。
萧恪骂完之后,就会手把手教她怎么写。
日复一日,时间久了,素月认识的字越来越多。
她不再满足于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练,开始尝试着读书。
于是,在某一日用过晚饭后,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萧恪,能不能去他书房借两本书看看。
“真的就是借两本书,挑到书之后,奴婢立刻就走。”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
萧恪定定看了她片刻,慢吞吞点头。
素月高兴的眉眼弯弯。
“太好了,王爷真是个好人。”
萧恪眉峰微挑,轻嗤,“我?好人?”
下一刻单手就抚上了细细的脖子,指腹一寸寸在她脖子上游走,似乎在盘算从哪里下手掐断一般。
眸底泛着红血丝,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知道我这双手砍过多少人,掐断过多少脖子吗?你觉得我是好人?”
素月咬着嘴唇,头皮一阵发麻,暗自懊恼自己失言,又不敢反驳。
只能强自撑着笑脸,用尽量真诚无辜的眼神看着萧恪。
“王爷给了奴婢安葬母亲的银子,让奴婢母亲能够入土为安,王爷还给了奴婢安身立命的地方,还教奴婢认字,写字。
反正在奴婢心里就是觉得王爷是一个好人。”
萧恪双眸微眯,阴郁的目光一寸寸梭巡过她的脸,似乎在判断她言语里的真假。
素月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咔嚓就掐断了她的脖子。
许久,萧恪似乎相信了她的话,缓缓松开了手。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垂头蔫蔫跟在萧恪身后往书房走的路上,她暗暗告诫自己说话一定要三思,小心祸从口出。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进书房根本不敢仔细挑书,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两本,转身就走。
却被萧恪伸手拦住去路。
她心惊胆战,“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萧恪用下巴点了点桌案,“去哪里看。”
桌案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宽敞又整洁,一看就是王爷用的。靈魊尛説
素月干笑两声,“不.......不用了,奴婢还是回房间看吧。”
萧恪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你看得懂?”
素月目光下垂,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两本书。
一本是《春秋左传》,另外一本是《晏子春秋校注》。
这是科举考试的学子要用的书。
素月不由大囧,犹如抱着两本烫手山芋一般。
“要不奴婢再重新选两本?”
“不用了。”
萧恪抽走她手里的书,直接走到书案后坐下,打开书看过来。
用下巴点了点他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过来。
这意思是他要亲自为自己讲课?
素月头皮一麻。
她能不能说不想听?
可是她不敢。
素月很怂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听萧恪开始讲书。
萧恪的声音有些木然,很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渐渐地,她听出些许不对劲来。
与其说萧恪在讲书给她听,不如说是他在背书给她听。
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解释,都好像在他脑海里印着,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复述出来罢了。
素月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萧恪。
怎么会有人能把这么枯燥无味的东西都背下来呢?
他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听着他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素月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缓缓合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萧恪“讲”完一页,发觉身边安静得出奇,转头看到素月已经侧头趴在桌子,正睡得香甜。
他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
日子就这样在静谧中悄悄溜走,素月觉得在宣王府的日子,过得既悠闲又充实。
说悠闲,是因为她除了照顾萧恪的一日三餐,做些萧恪的衣裳女红,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打理香草花田。
后来何叔还专门找了两个仆妇给她打下手,帮着她一起打理香草花田,她就更不用干什么重活累活了。
每个月都会放一天假,偶尔还能出府,去采买或者去逛街。
说充实,是因为只照顾萧恪,几乎就花掉她一天的时间。